解读侗族大歌是如何借助媒体对它进行传播的

发布时间:2016年01月11日 10:37:48    作者:网络

  在新媒体泛滥的时代,只要用正确的方法,就可以把一些小概率事件和名不见经传的人,变成了网络大事件。利用网络的开放性,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,特别是对于一些稀有得到民族文化资源,就可以充分利用新媒体资源,让人人参与进来,更好地保护它。今天,小编就以侗族大歌是如何借助媒体对它进行传播的来阐释这个话题!

侗族大歌
  多年以来,邓敏文所想的,莫过于让侗族大歌继续唱下去。

  为实现这个目标,他已经花了10多年时间。他搜集整理侗族大歌,发表文章呼吁保护,带着侗族歌队四处演出,推动大歌进课堂,创办“侗人网”,甚至还帮助“侗族大歌”进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“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”.

  然而成效不大。侗族大歌还是由侗族人几乎“人人会唱”,变成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唱,而且还大都只能唱一些简单的歌。

  他并不气馁,仍然在奔走呼吁。

  “有生之年,我会一直做下去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侗族大歌衰落。”邓敏文说。他是侗族人,今年69岁,头发花白,声音洪亮,底气十足。

  没有特质的民族还叫民族吗?

  触发邓敏文开始保护侗族大歌的事情发生在2000年。那时他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。

  这一年,中央电视台录制《大歌声声》节目,其中就有侗族大歌。栏目组邀邓敏文做翻译。

  节目记录了侗族歌师吴培三的故事。这名女歌师,曾与侗族的另6名女子,于1986年接受法国巴黎秋季艺术节的邀请,赴法演出过。

  这场演出深受国际关注。有国外音乐家评价,侗族大歌是“清泉般闪光的音乐,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”.有媒体甚至称“精炼优雅的侗歌,可以和意大利歌剧媲美”.

  但女歌师并没有受到重视。她回到侗寨后,仍然日复一日地忙于农活。又因其名声太大,年轻后生对她“望而止步”,她始终找不到对象。

  节目录制完毕,邓敏文和同为侗人的妻子龙月江都陷入了沉思。在他们的观念中,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。对于一个信奉“饭养身,歌养心”的民族,侗族大歌本该是这个民族的生命。

  半信半疑之中,他们专门拨通家乡亲友的电话,询问吴培三的事。当得到证实后,夫妻二人相对而坐,默默无语。

  其实,侗族大歌前景不妙,夫妻俩均有体会。不过,那时他们尚未在意。

  1991年春节期间,邓敏文回老家考察侗族文化。一天晚上,附近侗寨的几名姑娘到竹坪村演唱侗族大歌。根据传统,竹坪村必须有男歌队出来与姑娘们对唱。可遗憾的是,几名姑娘从晚上10点多开始唱,一直唱到凌晨一点多,竹坪村始终没有小伙子出来与她们对阵。后来姑娘们觉着没劲,只得自唱自答。

  邓敏文和村里一些老人,就坐在鼓楼下听着姑娘们唱歌。“老人们一边抽烟一边叹气,直说‘丢脸’。”邓敏文回忆道。

  为此,这名研究员还专门写了一篇小文章,提出要警惕侗族大歌中的“阴盛阳衰”现象。

  上世纪90年代中期,龙月江帮人筹办一个侗族风味的饭店,负责招工等事务。她回到贵州老家,走了数个乡镇后,才招到8个人。她的要求很简单,会唱侗歌、中学毕业的年轻小伙和姑娘。而她招到的8人,大部分只有小学文化,有的连字都不会写。

  这件事邓敏文非常清楚,还曾为此难过了一阵。

  直到听说了吴培三的命运,他深受刺激,“太悲惨,任何一个侗族人看了都不会好受。”

  随后的几天,邓敏文晚上都在伏案写东西。不久后,他发出《救救大歌》的呼吁信。

  在信中,这名侗族人写道:“我们的侗族大歌值不值钱?值多少钱?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回答,才能争取,上帝是不会把钞票送到侗乡来的。只要努力争取,总有一天,我们的吴培三们也会……变成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双重富翁。在此之前,我只能大声呼喊:救救大歌!”

  《救救大歌》的呼吁信发出后,夫妻二人又回到侗寨进行调查。调查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。

  据他们的调查,290万侗族人中,生活在大歌流行区域的不过10万人。

  贵州省黎平县岩洞镇的岩洞村和竹坪村是侗族大歌的流行区域之一。在这两个地方,会唱3首侗族大歌以上的中老年人(30岁以上),只占这个年龄段总人口的50%左右;会唱3首侗歌以上的青年人(16-30岁),占这个年龄段总人口的比例更低,只有20%左右。

  这些会唱侗歌的人,绝大多数,只会唱近年来极力推广的、短小的“流行大歌”.比如《蝉之歌》、《知了歌》、《大山真美》等。而这些歌只是“侗族大歌的皮毛”.

  更深、更长的经典侗族大歌,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唱了。夫妻二人曾寻访各个侗寨的民间歌师,只有一些七八十岁的歌师,还能唱出诸如《白雕》、《情人》等长篇叙事歌的一些片段。而像侗戏等文艺形式,会者更是寥寥无几。

  “侗族大歌是侗族的特质,没有特质的民族还叫民族吗?”邓敏文双手扶着沙发,把身体坐直,收起了他惯有的笑容。

  侗族大歌是侗人生活的一部分

  侗族大歌是一种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多人合唱形式,无指挥、无伴奏,自然合声。这是侗寨的三宝之一,其余二宝是鼓楼和风雨桥。

  侗族传统中,大歌本在青年人中尤其流行,是求偶的必要手段。很多侗族青年,都是通过此种形式,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。

  吴帮中就是通过唱歌找到自己妻子的。他的母亲是岩洞镇宰拱村的一名歌师,他的妻子是母亲的学生。

  他看上了这个姑娘,经常在晚饭后,邀请村里的同龄人,到姑娘门前唱歌。这姑娘也邀请自己的姐妹,和他们一起对唱。

  他还清楚地记得他对妻子唱的第一支歌:

  “出来出,出来跟妹借书读;借书读过年十五,借船渡过洞庭湖;洞庭湖,洞庭湖内栽稻谷;你我同栽要同打,同栽同打心才服。”

  姑娘起初并不同意。他不甘心,连续3个月,邀伙伴到她门口唱歌。终于有一天,他用侗语唱道,如果你喜欢我,咱俩就私奔,等到大人发现了,他们也没办法了。姑娘也用歌告诉他,等着他的家人来提亲。

  在吴帮中的记忆中,几乎每个侗寨都有歌队。春节后几天,各个侗寨的歌队,往往会向邻村的歌队发出邀约。

  吴帮中是村里的“好嗓子”,从80年代中期开始的10年间,他经常组织歌队和别的歌队比赛。

  通常,进村要唱“拦路歌”,一问一答。这一环节要持续两三个小时。如果能顺利过关,他们将在对方村里吃到7餐饭,并和村里的歌队对唱。如果不能过关,他们就只能“转战”别的村庄。这一挑战活动,通常会持续7至9天。

  抹不开面子的事情,也能用唱歌表达。

  龙月江听母亲讲过一个故事。一家的女儿,本来已与表哥定了娃娃亲。女儿长大后,通过对歌,又有了心上人。结婚那天,表哥的父亲也赶来吃喜酒。吃席当中,他就唱起来,质问为什么女子不嫁给自己的儿子。

  女子的母亲也顺口就唱。大意是,葫芦还没长成的时候,我就把葫芦装满水按到水里,藏到自己的水塘中。哪曾想,葫芦自己跑到别人家的水塘浮起来了。葫芦指自己的女儿。

  听到女子母亲这么唱,表哥的父亲也无可奈何,并唱了一段祝福的歌。

  “侗族大歌是侗人生活的一部分。”龙月江乐呵呵地说。

  看到老伴乐呵着,邓敏文便鼓励她唱一段。龙月江也不推辞,张口便唱:“妹来联,妹来高坡开丘田。妹来高坡开条路,开条大路进梯田。哥来联,哥来联妹共开田。高坡开田要有水,开沟放水进妹田。”

  妻子一唱完,丈夫哈哈大笑。龙月江并没专门学过歌。这首歌,是她14岁那年回家,听表姐和情人对歌时学到的。

  唱歌自然有歌师。侗族的歌师,在过去有很高的地位。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文化部门的一名老干部杨国仁回忆说,黎平的一些老歌师,农闲季节,就开始到各个侗寨教歌,以此谋生。著名的歌师,在一个侗寨,一待就是很长时间。歌师临走的时候,侗寨的男子,一人要给他一把米,女子每人给他一把棉花,“通常得几个小伙子挑回去”.

  1958年,黎平县响应为建国10周年献礼的号召,组织了一个侗族民间合唱团,杨国仁为副团长。合唱团曾到几个侗寨试唱,每到一地,“杀猪宰羊”款待歌手。弄得杨国仁最后都不敢去试演,担心社员因为款待他们而饿肚子。

  如今,这些景象,都被搁置在记忆中。邓敏文夫妇近年经常回到侗寨。有时,碰到活动,或者接待来客,侗寨的人会穿上他们的传统服饰,为这些人唱歌。风雨桥上,来客也能吃到一顿美味的“长桌饭”.吃饭期间,姑娘小伙端着牛角杯,唱着歌为每一位来客敬酒。

  不过在邓敏文看来,这只不过是“表演”,完全没有侗族大歌的情味。

  侗族人视为生命的大歌,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陌生?

  邓敏文的考察越深入,他越发现,历史和自己“开了一个玩笑”.

  他出生在贵州省黎平县岩洞镇竹坪村,听着侗族大歌长大。他小的时候,几乎每个寨子都有歌队。他经常跟着哥哥、姐姐们一起跑,多少领略过歌队的壮观。

  小时候的他并不想学侗歌,因为学唱侗歌“太苦”,受不了那个罪。所以,他一门心思读书,一心想改变自己的生活。

  20岁那年,当他考取中央民族学院(现更名为中央民族大学)侗族语言和文学专业,并用9天时间辗转到北京上大学后,他还为自己的努力而骄傲。此后,这名侗族大学生逐渐远离大歌。大学毕业后,他辗转于部队、厂矿之间,更是一度忘却侗族大歌。

  当邓敏文中年调回中国社会科学院,研究少数民族文学时,甚至在他后来主持的一项关于少数民族文学的国家重点社科项目时,他也只是把侗族大歌当做一个对象来研究。

  吴培三的故事触发了他开始保护侗族大歌后,这名研究员才真正体会到侗族大歌对于侗族人的意义。

  “侗族人视为生命的大歌,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陌生?”他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。

  他找到了一些答案。出外打工是冲击侗族大歌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  早在上世纪90年代,侗寨也出现打工潮。就连吴帮中,这个经常组织歌队与别的村寨歌队比赛的歌师,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,也到了广东打工。此后,他就很少回家唱侗歌了。

  吴帮中自出外打工后,曾回黎平招过两次工,每次都会带走100多人,全是和他年纪相仿的。当时,他刚刚30岁出头。他的村里,现在剩下的壮劳力“不到三分之一”.

  有报道称,黎平县外出务工人员,占到农业人口的18%.黎平县侗寨的歌队,也随着他们的出走,变得七零八落。

  而歌队对于传承侗族大歌,意义不言而喻。侗族直到1958年,才有自己的文字。侗族大歌没有简谱,最早的传播,靠的是口耳相传。

  “太难学了。”吴帮中的女儿吴金燕说。她今年27岁,是当地的知名歌手,多次获奖,曾赴多个国家演出过。

  小时候,她跟着奶奶学侗歌。她喜欢唱歌,经常给奶奶捶背,博得奶奶高兴,好多教她几首歌。但后来她真正拜师学艺时,烦恼就来了。

  侗族的歌师,大都白天在外干活,晚饭后才教人唱歌。吴金燕便同一些伙伴到歌师家,一唱就到凌晨一两点。她还记得,有一首侗歌,她用了几个星期,才完全背下来。

  目前,吴金燕掌握40多首侗歌,大都不长。就这些歌,已足以让她成名。

  尽管吴金燕的名声很足,但对于改善她的生活并无多大帮助。在邓敏文夫妇的联系下,吴金燕还曾到北京打工一段时间。这期间,她一边打工,一边组织族人排练,到酒吧等处唱歌赚钱。邓敏文夫妇以及北京的侗人,都积极为吴金燕等歌手联系小舞台演出,可收效不大。她没赚到钱,只好回到黎平的乡下老家。

  为保护侗族大歌,邓敏文等人还推动了大歌进课堂活动,即在学生的音乐课上,安排侗族歌师,教学生们唱侗歌。然而有学生家长直白地告诉邓敏文:“我的孩子上学是要考大学的,不是来学唱歌的。”

  一名歌师也曾对邓敏文说,学好侗歌,不如念好书,“还可以考公务员。”

  对于侗族大歌受到的冲击,邓敏文还能列举出一堆原因。比如通讯技术发达,打破了以往单一的交往方式;比如文化多元化,族人的价值取向发生变化等等。

  上世纪80年代初,邓敏文曾到黎平搜集《珠郎娘美》这部长篇叙事侗戏。当时,只有几名歌师能完整地唱出来。歌师一边唱,他一边用录音机录。每天录七八个小时,整整一周,这部长篇侗戏才录制完毕。

  这部戏,他已经用侗、汉两种文字整理出来,全书52万字,厚厚的一大本。“现在估计没人会唱了。”邓敏文哀叹道。

  “我是侗族人,我得为侗族做点事”

  从发出《救救大歌》的呼吁信后,邓敏文夫妇就没有停止过脚步。这12年间,二人最大的想法,就是让侗族人学侗族大歌,再帮着侗族大歌走出去。

  “不走出去,侗族大歌就没希望。”邓敏文在家中踱着步,大声地说。

  其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,龙月江就打过这样的算盘。不过,那时的想法,就是想帮着族人多赚点钱。

  当时,龙月江的一个朋友,想开一个民族风味的饭店。她便鼓动朋友,最好开一个侗族风味的饭店,并表示可负责筹备。朋友在她一番游说下,便采纳了她的主意。

  第一次招工后,龙月江便把族人在北京的生活录了像。后来她再去招工,就放片子给大家看。

  她还记得,一天晚上,在一个侗寨放完片子准备要走时,几名老太太拦住她,说她们没看上,希望次日再来放一遍。她欣然答应。

  一个侗族妇女看了片子以后,当即把自己的女儿交给龙月江,希望她能带走女儿。

  当时,她经常能听到父母对孩子说:“好好唱歌,以后到北京赚钱。”

  事实上也是如此,第一批跟着龙月江到北京的族人,每个月能拿到300元。即便现在,如果在家侍弄土地,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四五百元。

  2000年以后,邓敏文夫妇的“帮扶策略”有了很大转变。他们仍在积极给族人联系工作、联系演出,但更多的精力,放到了对族人的教育上。

  “侗歌进课堂”就是邓敏文夫妇以及一些热心侗族大歌保护人士共同推动的。起先,这种方式遭到族人质疑,甚至连老师也不理解。邓敏文等人并不放弃,他们游说教育部门给学侗歌的学生一些优惠待遇。比如招考中,可享受艺术类招考条件,可适当加分等。

  “这种做法一定程度上鼓励了部分孩子学好侗歌。”黎平县政协常委吴定国说。他也是“侗歌进课堂”的积极推动者。

  2002年,邓敏文听说一个搞文化旅游的美籍华裔学者到中国考察,他就让懂英语的大儿子,到这位学者所到之地商谈,极力游说对方到他的家乡侗寨看看。学者真被邓敏文的儿子说动,随后启程到黎平考察。

  邓敏文夫妇立即赶到黎平等待。那时,龙月江的腿脚有点问题,她就拄着拐杖前往。后来,这名华裔学者持续不断为黎平提供帮助,直至近年去世。

  在这位学者的帮助下,邓敏文到黎平县岩洞镇中学创办了“侗族大歌人才培训基地”.吴金燕就是首批学生之一。

  次年,邓敏文夫妇千方百计筹到20万元,到岩洞村投资建设了一个侗族文化博物馆。这是一栋两层的吊脚楼,建筑面积580多平方米。第一层收藏侗族的文物,比如纺纱织布机、捕鱼工具、乐器等;二层则收藏了侗族书籍上千册。

  也是这一年,邓敏文的二儿子在父亲的鼓动下,辞掉北京工作到岩洞村驻扎。稍后,他的妻子也跟了过去。“我是侗族人,我得为侗族做点事。”邓家老二说。

  很长一段时间内,当地人都能看到,老邓夫妻和小邓夫妻在寨子里忙碌着。老邓教人侗语,偶尔也教侗歌,龙月江教人编草鞋,年轻人则教人学电脑。

  邓敏文甚至还搜集侗乡传统的糯稻种植技术。试验成功后,再把稻米高价卖到国外。族人纷纷来向他学技术,他毫无保留地奉送。

  为推动侗族大歌的发展,邓敏文和朋友们积极参与当地政府的文化事务,为侗族大歌“申遗”.2006年,国家公布了《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》,侗族大歌位列其中;2009年,侗族大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《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》。

  时间长了,大家都叫他“邓嘎老”.大歌,在侗语里的发音就是“嘎老”——“嘎”是歌的意思,“老”是火,引申为宏大、古老之意。

  只要这个民族还存在,就应该继续弘扬其文化

  按照邓敏文及其他历史学家的考证,侗族是一个迁徙民族,为躲避战乱而搬到偏僻的地方。目前,侗族主要分布在贵州、湖南和广西的交界处,湖北恩施也有部分侗族。这些地方,全是交通不便的山区。

  久而久之,侗族形成自己独特的文化,比如服饰、语言以及侗族大歌等。

  小时候,邓敏文也穿戴自己民族的服饰。自他到北京上学后,就很少再穿。现在的邓敏文夫妇,已经和汉族人没什么区别,说着流利的普通话,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衣服。他的子孙,甚至连侗语也不会说。

  即使在贵州的侗寨,如果那里的人不是刻意穿戴上自己民族的服饰,光从表面看,也很难分辨其民族。

  “侗族已经由一个封闭民族,变成一个开放民族。”邓敏文说,“不管未来什么样,只要这个民族还存在,就应该继续弘扬其文化。”

  在他看来,侗族大歌早期所具有的传递信息、启蒙教育等功能,已经丧失。古代,各个侗寨都有防御设施,有陌生人进侗寨,必须用侗歌对答。一旦陌生人唱不了侗歌,就不可能进入侗寨。

  1958年之前,侗族没有文字,文化的传承几乎全采用容易记忆的歌唱形式。侗族人留下丰富的资料,有创世纪史诗、英雄史诗等。《开天辟地》、《洪水滔天》、《兄弟开亲》等创世纪史诗,以及《祖源歌》、《侗族祖先迁徙歌》、《美道君郎》等英雄史诗都是其中的名篇。据侗族歌师讲,有的史诗,能唱7天7夜。

 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。侗族有了自己的文字,文化传承不需口耳相传,再加上打工潮等冲击,大歌必须寻找新的出路。

  早在2000年写《救救大歌》时,邓敏文就有过框架性设想:“精神文化的根本出路在于与物质文化相结合。”

  在这封呼吁信中,他提到“东巴艺人”.东巴文化是云南丽江纳西文化的一个分支。邓敏文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主编西南少数民族文学史时,对其有过深入研究。后来东巴文化扬名海外时,他又细致了解过其发展轨迹。

  “在保持原生态的基础上发展市场经济,是一种可行的方式。”邓敏文认为。

  前几年,邓敏文夫妇组织歌队到日本演出。他们从北一直走到南,“每一处都留下深刻印象”.

  在一个观光旅游的小岛上,他们发现,当地的围墙都是用鹅卵石建起来的。随行的日本人告诉他们,这个岛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风格,岛上有饭店,也有住宿的地方,但不允许出现破坏风格的建筑。居民也可将自己的房间出租给游客。

  无论东巴文化还是日本的那个小岛的保护与开发,都对邓敏文触动很大。据此,他和几个朋友给政府写了方案。他们的设想是,以侗寨为基础,以侗歌为补充,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开发,在保护和开发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。

  今年夏天,腾讯公益基金会在黎平组织了一场“筑梦新乡村论坛”.论坛上,邓敏文又提出明确的观点:侗族大歌要朝产业化、市场化的方向走,要走出乡村,走进大城市,还要加强创新。

  事实上,侗族大歌在上世纪50年代就成为一种表演艺术。1953年,侗族歌队到北京演出,曾获得“幕落音犹在,回味有余音”的评价。1958年,黎平县又组织侗族民间合唱团,并尝试了男女混声唱法。而在传统的侗族大歌中,男女一定是分开唱的。

  为适应表演,近年来,当地歌师根据民间素材,编写了《太阳从东方升起》等新歌,歌里既讲到了侗族的历史,又加入现代的背景,如每家每户起了新房子。同时,他们还尝试了各种新的唱法。

  邓敏文还将一些传统的侗族大歌翻译成汉语和英语,在侗寨的歌队中试唱。不过,这种种举措,他更多地视为尝试,因为他自己也承认,这样下去,侗族大歌可能就会“变味”.

  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一直在为侗族大歌忙活着。2000年9月,邓敏文就在两个儿子的帮助下,创建了“侗人网”,还亲自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版主。他还编写了数十期电子版的《侗人快讯》。

  一有空闲,他就会坐在电脑前,认真地回复网站上的每一条留言。他还计划着,创建一个“空中侗族大歌团”,借助网络传唱大歌,不必像现在唱大歌一样,需要多人聚在一起。

  目前,他在侗人网上的在线时间超过9000小时。算下来,已有一年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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